【白黑】今夜月明人尽望
夜深。
今夜是满月。
格外苍白明亮的月光仿佛实质一般，在夜空中悬浮蔓延。些许光芒垂落到河面，与水波纠缠激起一层雪白涟漪。
河畔坐着一位身着黑狩衣的男子。
束发，未戴帽。
左眼深深下陷。
他面前有一只酒壶，两只酒杯。
“呀，妾身来晚了呢。”
随着轻快的声音响起，身穿白色长裙、发髻高高挽起的艳丽女子从阴影中走近。
她在男子对面坐下，发上珠翠相撞发出细微清脆声响。
女子衣饰均不是常见式样。若此时有博学者见，当明白她身上乃是唐国衣饰。
“月色好啊。”男子为她斟满酒，有些突兀——又仿佛十分自然地说出这一句。
“月色好啊，黑川主。”白蛇女将酒杯移到唇边，格外鲜艳的红唇中溢出一丝微笑。
“怀念唐国的月吗？”
“月亮只有一个，不管何处都是一样的。”
“你还真是，一如既往的扫兴。”
“为了防止你的‘器’装入过多感情，损坏而已。”
白蛇女一口饮尽杯中酒液:“好酒。”
“你的‘器’，恐怕浸在酒中了吧。”
虽这么说着，黑川主还是替她斟满酒杯。
“在唐国，遇到如此好景如此好酒，当有舞以助兴。”白蛇女似是漫不经心地说着，双眼却紧盯着黑川主。
“你……”
“黑川主，你可会‘青海波’？”
“自是会的。”
“这时该跳‘青海波’。”
“树叶尚未红透，不是适合的时候。”
“借你头饰。”
黑川主直视着白蛇女的双眼，最终有些泄气地站起身，接过白蛇女扔来的步摇。
白蛇女又取下一只银篦，在一旁石上击节。
步摇插的位置不是很合适。圆润宝石珠子在黑川主眼角摇荡，稍微一动便能遮住那只盲眼。
月光撒在黑川主发上、肩上。
玲珑步摇吸收了月光，也如月一般散发出幽幽磷光，在黑川主脸颊眼角散出晶莹光点。
舞姿异常秀丽。绰约如仙。
“嗒”。
因分神力度一大，银篦碎在石上。
“比那些庸人好多了。”
“多谢。”
“当以胡旋舞为报。”
“我给你击节。”
“不用。”白蛇女起身:“除长秋卿大人外，没人有能力为妾身伴奏。”
胡旋舞，舞如其名。
如飞一般旋转着，与唐国日本皆不同的风格。
原本应穿短衣，白蛇女却长袖如练。
飞旋白练融化在雾似的月光里。
天地与之感应。
“如何？”一舞毕，白蛇女问道。
“如这月光一般好。”
“今夜你总提到月色。且把想说的直接说出来罢。”
黑川主突然沉默了。
“何事？”
“总觉得很丢脸……”黑川主侧过脸:“用言语为咒。”
“在妾身面前这样做不算丢脸。”
“那好。”
黑川主跪坐着，身子微微前倾:“白蛇女，我想将这月亮送给你。”
白蛇女举起酒杯，手腕一翻。杯中倾泻而出的不是酒，而是一颗雪白莹润的珠子。珠子悬在半空逐渐变大，直到能看清其上剔透楼阁玉树。
白蛇女双手一合，将那珠子拢在手心:“妾身收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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